朱强在录制科普节目。(受访者供图)
科普时报记者 吴 琼
“老师,能帮我签个名吗?”在北京农学院的校园里,青年教师朱强经常会遇到学生拿着书找他签名。
在北京市委宣传部、市科协等部门组织开展的遴选活动中,朱强当选2023年北京“最美科技工作者”。平日里,他因作为“90后”的年轻学者研究古老的领域——“三山五园”,被朋友笑称为“古今摆渡人”。
绑定“三山五园”
“你知道‘三山五园’具体指的是什么吗?”这是朱强习惯性的开场白。紧接着,便是娓娓道来的介绍,在北京,位于海淀西郊的“三山五园”是承载了特殊记忆的园林文化遗产。“三山五园”是以圆明园、畅春园、万寿山·颐和园、玉泉山·静明园和香山·静宜园为核心的清代皇家园林群,是山、林、水、园、田、村、寺、营、路交织的古代人居环境的典范。
从16岁起,朱强就一头扎进这些园子,现在已经和“三山五园”绑定了。朱强生长在北京市顺义区,“郊区孩子进城一趟不容易,高一时第一次来到圆明园,我就着迷了。当时是冬天,我的第一感觉是荒凉,怎么和书里描写的古时盛景相差这么多?”回家之后,朱强便开始查阅资料、请教老师,为什么现实中的圆明园如此“骨感”。“此后的节假日,我会经常跑到海淀区去逛园子。”朱强说,看到他对园子念念不忘,高中老师也引导他阅读更多有关园林的书籍,并在自习课上进行分享。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高考时,朱强填报了北京林业大学,并如愿成为该校的风景园林专业学生,“感觉进入了设计与艺术的殿堂。”
本科、硕士、博士,朱强学习了11年的风景园林,也逛了11年的园子,而且是世界各地的历史名园。《圆明园设计理法研究》是他的博士论文,也是他不忘初心的见证。已故恩师孟兆祯院士书写的座右铭“左图右画开卷有益,模山范水出户方精”,也成为他的工作准则。
修复“三山五园”
“‘三山五园’曾借助传教士的书信在欧洲名声大噪,也在清末毁于侵略者的野蛮劫掠,国人无不对它远逝的辉煌和民族的屈辱而唏嘘。”说这话时,朱强年轻的脸上,流露出痛惜和不甘。
“曾经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曾经姹紫嫣红的花草树木,曾经别具一格的匠心设计,现在大部分已经看不到了。”在朱强看来,研究“三山五园”最重要、最基础的一项研究正是复原——不是要在废墟上重建,而是基于史料分析与绘图手段,精确再现它在各个历史时期的面貌,并开展理论研究。“在图纸上‘修复’古今巨变的‘三山五园’,对于今后的遗产保护与发展来说意义重大。”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朱强查阅大量古代的舆图、宫廷档案与绘画、近现代测绘及卫星图、老照片等,书籍、网络、讲座和展览也是他的资料来源;“出户”逛园子反复实地考察更是家常便饭。“我一个工科生,经常抱着清宫档案、御制诗文、宫廷绘画看,还系统梳理了康熙、雍正、乾隆三代皇帝的4000多首‘三山五园’风景诗。”
借助现代专业技术手段和浩如烟海的各类史料,朱强团队大致重现了整个清代“三山五园”地区及其中20余座园林的历史空间格局和风貌,为揭示古代规划设计建造技艺、历史文化艺术价值贡献了一份青年力量。但朱强认为,“三山五园”的复原研究没有止境。“我们还要努力把纸上‘修复’向更早追溯,这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传播“三山五园”
“这些园林绝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仅是皇家骄奢淫逸的场所;圆明园当年是被英法联军劫掠焚毁的,而不是八国联军,圆明园历经火劫、木劫、石劫、土劫,却很少有人知道……”朱强决定做科普,“我要向公众传播我所认识的真正的‘三山五园’,让它们进入到更多人心里”。
2017年,在北京什刹海的国际设计周,朱强策划了“157周年纪念:三山五园的乡愁记忆”专题展览和沙龙。活动吸引了很多游人和慕名而来的爱好者,很多老北京人久久驻足观看,寻找曾经的记忆。让朱强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位爷爷依次向孙子介绍每一张展板上的园子。“这大概就是家国情怀的传承吧,大家观展的热情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这样的热情,朱强在北京市东城区一所小学做完系列课程后,收到很多孩子动手制作的圆明园复原模型时,也曾感受到;在河北省一所知名高中讲座后跟500名同学现场互动时,也曾感受过……
但朱强觉得,自己能够在现场“影响”的人还是非常有限的。于是,他陆续开启“大招”:2018年,导演双语版纪录片《行走三山五园》、录制音频节目《三山五园,朕有话说》;2019年,出版了首部系统讲述三山五园的著作《今日宜逛园——图解皇家园林美学与生活》,2020年面向海外出版了它的英文版。“希望向全球彰显中华民族,当然也是全人类共有的优秀传统文化、艺术和哲学。”朱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