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玛雅人的太阳神托纳提乌的后背,有一个代表地震的符号。按照玛雅人的天文学计算,最终地震将摧毁现在的世界和太阳。而古希腊人认为,地震可能是地下的一种“气”在运移。古希腊神话中专门主管地震的神叫赛斯摩斯(Seismos),英文中的地震学(seismology)一词就是这么来的。(图片由作者提供)
土耳其南部2月6日发生7.8级强烈地震,造成逾36000人丧生,为土耳其共和国100年历史中死亡人数最多的地震。同样引人关注的“余震”是,位于多条地震断层线上的建筑震后呈现“煎饼式倒塌”,土耳其司法部为此已授权近150个地方检察官办公室成立“地震犯罪办公室”,调查承包商、建筑师、地质学家、工程师等与坍塌劣质建筑相关人员。
这不禁让我联想到13年前的一桩“地震官司”:意大利拉奎拉检察院对该地区的地震学家提起诉讼,指控其犯有杀人罪,因为在导致300多人丧生的拉奎拉地震发生之前,这些地震学家就已然发生的小型地震进行分析讨论后总结称,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一场极具破坏性的地震即将发生。
此事当年颇有争议,意大利国家地球物理学院的一位主管就站出来申辩:没人能准确地预测地震,如果这些地震学家真的做到了,那才是无稽之谈。地震学家无法对是否有地震作出准确预测。而一些粗略的判断,比如:在未来50年里,发生震级在8.0甚至更高级地震的概率为三分之一,这样的预测就已经是地震学家目前能做到的最大贡献了。
更滑稽的是,有媒体报道称,在爆发地震(2009年4月6日)的数周前,一名意大利科学家曾预测拉奎拉附近会发生大地震,却被人以“散播恐慌”为由报警,随后被迫在网上移除其研究数据。
就这些“震事”,我打电话向曾在中国地震局工作过的一位朋友问询,他告诉我说,土耳其、意大利属欧亚地震带,长期以来大小地震不断。而地震预报迄今仍还是一个十分复杂的世界性科学难题,成功预报谈何容易?中国地震局一直致力于地震预报的科技攻关,目前为止,也只是取得了1975年辽宁海城地震等公认的几次成功预报。
2008年汶川地震发生之后,我曾经采访过著名地球物理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陈运泰,听他谈及地震预测之困难,归纳起来主要有如下三点:地球内部的“不可入性”;大地震的“非频发性”;地震物理过程的复杂性。地球内部的“不可入性”,是古希腊人的一种说法。现在这里指的是人类目前还不能深入到处在高温高压状态的地球内部设置台站、安装观测仪器对震源直接进行观测。即便是超深钻所达到的深度,也还只是“皮毛”罢了,况且这类深钻并不在地震活动区内进行,解决不了直接对震源进行观测的问题。
多年来科学家们一直在“争吵”:地震到底有没有清楚明确的模式、规则或规律,抑或本来就是随机而为、混沌无序因而无法预测?美国地球物理学家戴维·杰克逊1997年在《科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调子悲观的文章:《地震无法预测》。俄罗斯地震学家伽利津则乐观地展望:“可以把每个地震比作一盏灯,它燃着的时间很短,但照亮着地球的内部,从而使我们能观察到那里发生了些什么。这盏灯的光虽然目前还很暗淡,但毋庸置疑,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将越来越明亮,并将使我们能明了这些自然界的复杂现象。”
话虽然可以这么说,可真要做起事情来却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地震的分布并不是均匀的,全球的地震主要发生在环太平洋地震带、欧亚地震带以及大洋中脊地震带这三条地震带,并不是到处都有“灯”。地震这盏“灯”并没有能够把地球内部的每个角落全照亮。何况,地球内部是很不均匀的,也不怎么“透明”,地震学家在地球表面上“看”地球内部连“雾里看花”都不及。凡此种种,都极大地限制了人类对震源所在环境及对震源本身的了解。
陈运泰认为,科学家所研讨的地震能不能预测的问题,有深刻的科学内涵,不是简单地归之为“说地震不能预测,就是在宣传不可知论”等等就完事了。在他看来,既然地震可预测性的困难,源自人们不可能以高精度测量断层及其邻区的状态,以及对于其中的物理定律仍然几乎一无所知,那么,假如这两方面的情况能有所改善,将来做到提前几年的地震预测还是有可能的。
地震短临预报虽是世界难题,但科学家并没有放弃探索。曾在北京市地震局工作过的中国科普作家协会应急科普专业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张英,近年来一直从事应急科普工作,为《科普时报》撰写过多篇应急科普方面的文章。他特别呼吁推广地震预警工程,让老百姓住在更结实的房屋,开展应急科普宣传教育。若能做到个个懂安全、人人会应急,那么在关键时候,就能有效地保护好自己及他人的生命安全。